阿贝尔的荒诞文学

郅摩cp文  （大结局向猜想）  2

凡舍——

“哟～李少卿啊～”公孙四娘抬起芊芊玉手，拦住了李郅的路。
公孙四娘用扇子轻掩嘴唇，眼中秋波流转，含情脉脉，一脸娇羞地看着李郅，薄唇轻启，声音清甜。
“李少卿，这么晚了还赶过来，是为了来付我们家小萨的尾款吗？”
李郅闻言冷汗直冒。
“四娘，我这个月的俸禄都被你和萨摩压榨干了，可以下个月再付吗？”李郅一脸赔笑。
眼前的公孙四娘脸色一变，娇柔的形象不复存在——
“不行！”
四娘难得舍得拒绝，说完转身就要关门，却被李郅抵住了。
“四娘，通融一下，我真的有急事找萨摩。”
四娘充耳不闻，用力想把门关上，却奈何那李郅力气大，虽说四娘也是高手，不过男人和女人，始终是有差别的。
横竖抵不过，四娘干脆卸了力，李郅猝不及防跌进了凡舍。
站稳脚跟，李郅拱手道:“四娘，多谢。”
公孙四娘没有言语。
李郅转身正要上楼时，公孙四娘开口了——
“李少卿，我愿意放你进来，但是——”四娘顿了顿，轻摇扇子。
“萨摩愿不愿意见你，就是他的事了。”
听完四娘的话，李郅站在原地，一时间竟不知是否要上去。
“多谢官爷救命之恩，小人复姓萨摩，名多罗。”
“痛快！多谢各位官人抬爱，小人笑纳了。”
“李少卿，这次的钱呢？”
“回回催命，就不能让我吃饱吗？”
“我不来，怕你们玩不转。”
“这次免费。”
“还是李少卿心疼人啊～”
“李少卿……”
……
以往与萨摩相处的点点滴滴，萨摩说过的每一句话，都如潮水般涌入李郅的脑海。那时的萨摩，眼睛如同星空一样深邃，让人一看就会陷进去，那闪烁着星辰般光芒的眼神，是有多久没有见到过了？
是了，自从蔺飞白的案子之后，李郅感觉到萨摩变了，即使他还是爱钱，还是爱吃，还是一样没心没肺。
但李郅知道，萨摩有恨，他恨大唐，或许，他也恨他。
李郅知道萨摩很痛苦，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帮他，唯一能做的，只是配合他继续装疯卖傻。
不能再这样下去了，总要有一个人先出来把事情挑明。
想到这里，李郅定了定心神，准备上楼。
却只听身后的四娘幽幽地说:“李郅，我希望，这是你最后一次来凡舍，最后一次见萨摩。”
声音是李郅从未听过的冷漠与决然，听得他一震，几乎迈不动已经下了决心的步子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许久，李郅才开口道。
李郅声音沉得可怕，他知道四娘平时虽然总喜欢欺负萨摩，和萨摩打打闹闹，但萨摩对于四娘来说是弟弟一般的存在。看到四娘现在这个样子，李郅更加担心，这次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，还要严重得多。

“多罗，我不能与你回伽蓝了，你自己要好好保重。”
“多罗，是时候回去了。”
“多罗，一切都该结束了，你的长安之行也该落下帷幕了。”
“伽蓝圣殿，唯勇者居之；圣火清凉，唯勇者浴之……”
“多罗王子……永别了……”
萨摩坐在房间里发呆，脑海里全都是叶裳临终时最后的话。
他是伽蓝的王子，伽蓝，是他的国，蔺飞白、叶裳哥是他的民，而大唐，他这辈子活得最开心的地方，他情如家人的朋友兄弟们的故乡，却是他的灭国元凶。
他的子民颠沛流离，而大唐，害得他国破家亡的凶手，却如此繁华，如此美好，如此的……让他眷恋与不舍……
舍不得长安，也舍不得，在长安认识的人……
萨摩看着窗外的残月，一动不动。
他是罪人。
他将自己的子民送上了刑场，为了心中追求的正义，为了还灭国元凶的国家一片清明。
他恨自己的无能，他想过复仇，但他却明白生灵涂炭、家破人亡的痛苦，他不能、也不想再去挑起战火……
“萨摩，你睡了吗？”
是李郅。
萨摩回过神，想了一下，还是站起来，揉了揉眼睛，开了门。
“李少卿，这么晚了怎么还来找我？”
萨摩打了个哈欠，表示他很困，意思是让李郅快走。
李郅却走进屋，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萨摩多罗，心中百味陈杂。
萨摩，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？
李郅并没有问出来，只是举起手中的钱袋，道:“这是你这次额外的报酬，这段时间辛苦你了。”
萨摩一看是钱，立马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，笑眯眯地接过来，数着里面的钱。
“难得李少卿还特意跑来一趟，真是有心了。”
不过下一刻萨摩的脸就皱起来了，李郅忙看着他，道:“怎么了？”
只见萨摩噘着嘴，话中带着抱怨——
“这钱也太少了吧？合着我的辛勤劳动就值这么点儿啊？”
“……”
李郅一把夺过萨摩手中的钱袋，哼道:“不要算了！这可是我从四娘的牙缝里抢出来给你留的。”
萨摩闻言又将钱袋抢回来，赔笑道:“不要白不要！李少卿，谢啦！”
说完萨摩就坐回桌边，静静看着钱袋，不再言语。
李郅也跟着坐下，看着萨摩不说话。
萨摩，难道我们就这么不值得你去信任吗？
良久。
“我说，”萨摩看着李郅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，终于忍不住开口。
“李少卿，你今晚是要住在这里吗？”
“啊？”
听到萨摩的话，李郅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想着想着就入了神。
“咳咳……”
看着李郅尴尬的样子，萨摩笑道:“住在这里也可以，但可不是免费的哦～”
说完就拉着李郅站起身，道:“我带你去客房吧，现在都宵禁了，就算你是大理寺少卿，出去被发现一样是杖责二十。”
推着李郅往外走，却在到达门口的那一瞬间，李郅停下了。
萨摩抬头，看着李郅停住的背影，眼里都是疑惑。
李郅久久没有回过身。
直到萨摩准备绕到李郅跟前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，李郅突然转过身，双手大力地捏住了萨摩的肩！
萨摩吓了一跳，抬眼便对上李郅愤怒的眼神。
“李少卿，你、你、你要干什么？”萨摩有些害怕，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？
果不其然，李郅开口，声音阴沉得他自己都觉得可怕——“萨摩多罗，你到底怎么了？”
“哈？”萨摩一脸茫然的看着李郅，心中却悄悄松了口气，“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？”
说完还看了看自己的肩膀。
你弄疼我了。
李郅并没有将手拿下来，而是俯下身，和萨摩平视。看着萨摩多罗的眼睛，李郅一字一句地说道——
“萨摩多罗，你有事瞒着我，瞒着大家。”
萨摩愣了愣，随后扯出一个笑容，“没有啊，我哪有什么事瞒着你们啊……”说到一半，萨摩突然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，指着李郅，道:“你你你……你不会知道我把你的玉佩顺走当了吧？！”说完还满脸惊恐地看着李郅。
李郅不为所动。
“萨摩多罗！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？”李郅突然吼了一声，抓着萨摩肩膀的双手力道也大了不少。
“嘶……好疼……”
萨摩被弄疼，也没了好脾气，瞪着李郅便道:“李郅，你到底想干什么？你到底想知道什么？”
看着眼前终于不再掩饰的萨摩，李郅放开了禁锢着萨摩双肩的手。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
听到李郅的话，原本生气的萨摩却笑开了，笑得不能自己，尽管在李郅看来，那笑有些凄凉。
“李少卿，你大半夜跑到这里来，就是为了问一个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？”
萨摩止住笑，看着眼前人，道:“我是萨摩多罗啊。”
语气中竟是带了点哀伤。
李郅看着萨摩的眼睛，缓缓道:“我知道你的名字，我现在只想知道，你的身份。”
萨摩一愣:他的身份？什么身份？
伽蓝国王子吗？
呵……
“我的身份？李少卿你不是知道吗？我就是一个凡舍的跑堂小厮罢了。”
萨摩摆摆手，想要回到桌边喝茶，说了这么多，李郅不渴他都渴了。
手腕猝不及防的被李郅抓住了，萨摩停在原地，没有挣扎，没有转身。
“萨摩，”李郅开口了。语气中竟带着少许的期望，“在你心里，我，双叶，紫苏，三炮对你来说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？”
什么样的存在？
他要怎么说？
他该怎么说？
兄弟？朋友？亲人一般的存在吗？
不……
或许一切都应该结束了。
李郅感觉到萨摩身体在微微发抖，随后便听到了他戏谑般的笑声。
“萨摩，你……”
“住口！”李郅本想出言询问，却被萨摩打断。
萨摩回过身，狠狠地甩开李郅的手，冷笑:
“想知道是吗？好！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！”萨摩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酷，看得李郅一瞬间竟像是完全不认识眼前的人一般。
“你，你们，对我来说，只不过是雇主一样的存在！我跟你们，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！你们一个个是达官显贵，朝廷贵胄的后代，而我，只不过是个亡了国的西域游民，有国不能归，有家不能回，哪敢高攀？我们之间从来都只有纯粹的金钱关系罢了，除此之外，再无其他。怎么样？这个答案，李少卿可还满意？”萨摩缓缓开口，语气冷淡，仿佛是在复述他人的话一样。
李郅听着萨摩的话，心中好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。
两个世界的人？
纯粹的金钱关系？
原来如此吗？
李郅不愿意相信，这半年来的朝夕相处，大家一起破案，一起吃饭，一起胡闹，一起卖香囊……原来都只是建立在金钱之上的关系吗？
“噗……”胸中一闷，李郅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，整个人摇摇欲坠。
萨摩见状，忍不住伸出手，脑中却响起了叶裳的话——
“多罗……我知道，在长安的这段时间，你有了属于自己的友情，但……我还是要劝你一句……若是你想让他们活命……离他们远一点……”
“离他们远一点……”
“……远一点……”
萨摩多罗忍着将手收回来，看着李郅半跪在地上。
沉默。
最后，李郅摇摇晃晃的站起身，看着一脸戏谑的萨摩多罗，缓缓拱手道:“深夜打扰，实在对不住，萨摩公子，后会有期。”
说完李郅转身，将要迈出屋子的时候——
“等等，”是萨摩的声音，李郅停下，心想着萨摩会不会是要和自己道歉，会不会刚才只是萨摩在开玩笑？他这个人可开过不少玩笑。
抱着庆幸的心，李郅站着不动。
“李少卿，你说错了，是后会无期。我希望你，不，是你们，不要再来找我，钱我也赚够了，我们的合作关系也该终止了，我们，就此别过罢。”
听着萨摩多罗不含任何感情的话语，李郅自嘲，呵，他刚才居然还在幻想萨摩叫住他是为了向自己道歉，跟自己解释刚才只是一个玩笑。
原来，这么久以来，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罢了。
李郅回过头，看着萨摩的双眼，笑道:“是啊，我说错了，后会无期，萨摩公子。”
看着李郅跌跌撞撞离去的背影，萨摩的眼眶渐渐变红，好似能滴出血一般。
直到李郅消失在回廊的尽头，萨摩才颓然跌坐在地上，方才戏谑与冷漠的面具已经在脸上碎裂，泪水缓缓划过脸颊……
“对不起……”萨摩轻声啜泣。
“对不起……真的……”
“李郅……三炮……双叶……紫苏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对不起……所有的人……”
萨摩抱着膝盖，轻声呜咽最终变成嚎啕大哭。
不知什么时候，公孙四娘已经来到萨摩身边，蹲下，轻轻地拍着萨摩的背。
“哭吧，哭吧，萨摩，哭出来就好了。”
静静的夜晚，静静的长安，静静的凡舍，不平静的人，不平静的内心。

未完待续
希望大家喜欢，谢谢。